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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商对（大结局）
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心中有无数话想回答，可是，她在现世的朋友，亲人，事业这一切的东西也一并涌上了她的心头。

这可怕的静默。

她终于还是对他摇了摇头。

“殿下，我做不到，为了这里的两年而放弃那里的二十年。”

她能看见他眼里的光顿时黯淡，君宿心自我安慰般笑了笑，

“无妨，这才是你，若是将你这样本该驰骋山野的白虎困于深宫之中，行言相束，想必我也不得心安。”

她嘴唇微动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又咽了回去，只是用绛纱灯的尾部轻轻拨弄水面，泛起阵阵涟漪。

半晌，她正色道，

“其实，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

“我想让你立明成为太女。”

“好。”

几乎没有任何犹疑，君宿心便应了下来，

“此后，皇宫里也只会有明成一个孩子。”

“殿下，”白山君双眼微睁，“我以为你…”

君宿心有些狡黠的笑了笑，“我猜中了是不是？”

他温声道，

“我知道你不想明成受委屈。”

白山君颔首，“我不想明成再如同太子妃一般，我只希望明成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安然度过一辈子，而不是去他人家受风霜刀剑。”

明成睡得很熟，小脸白白嫩嫩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，她今晚过得很开心，完全不知她的母亲心中的歉疚。

“我对不起明成，也只能做这些了。”

“不是的，山君”君宿心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回耳后，柔声道，

“若是女孩都有像你这样想的母亲，便也不会受苦了。”

“殿下…”

“你唤我辰罢，这是我的字。”

“辰？”白山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，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。

“商即是辰，天上有一颗星星与你的字是同一个名。”

“是东方苍龙七宿里的心宿的商星罢。”

白山君颔首，浅笑道“看来殿下对天文也知道颇多啊。”

“只是略微懂些皮毛罢了。”

“不过，反正以后我看到这颗星星的时候就会想到殿下了。”

君宿心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了扬，但旋即又忍不住蹙眉道，

“可是，天上哪一颗星才会是山君？”

他的目光在昏暗天空中游曳，直到西方一颗极亮的星跃入他的眼底，是白虎七宿胸前的参星，他想，只有这样让人移不开眼的星，才配的上她。

因而便指向它道，

“是这一颗，这样璀璨光华才最似你。”

白山君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少年，心中的滋味却难以言明。

君宿心或许喜欢她，但真正爱的也许还是那个不存在的幻影，那个他想象中在将军府里一帆风顺成长起来的女儿。

说到底，也许，她不过是扮演这个想象的演员罢了。

这一刻，女人突然很想问出这个问题，但她终究没有说，事已至此，答案似乎也并不重要了。

因而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，“嗯，我很喜欢。”

少年怀里的孩子已经睡了一觉，迷迷糊糊睁开几秒眼皮，又很快耷下来，翻了个身继续睡。

看着君宿心轻轻哄拍的样子，白山君才发觉现在已经很晚了。

“殿下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君宿心垂下眼，

“嗯。”

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，却是默契走进了同一间屋子，两人躺着一张床上，中间是酣睡的女儿。

温暖的热气将两人环绕，纵使两人都不肯眠去，也终究抵挡不住睡意，只是白山君要晚睡着那么一点点。

她靠近这白玉一般的耳垂，悄诉几句心事。

翌日，她很早便起来了，东方既白，心宿的辰星熠熠生辉。不过，纵使她动作轻如鸿毛，君宿心却也是睁开了眼。

林言安与他说过，那个地方是他不能去的。因而他只是起身穿好了衣服，默默送她出去。

走至不能再走，送至不能再送，君宿心看着飘摇而下的雪，满腔言语淤积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因而他只脱下了披风，为她细细系好，

“尽快过去罢，外面太冷了，不要着凉。”

白山君的嘴唇动了动，终于什么也没说，转身便决绝的走了。

她没有发出一点呜咽，接连而下的泪珠却将冷冷寒雪也溶化。

君宿心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而已，他手中的伞孤独的躺在雪中，没了遮挡，才能更看的广一些。

那身影愈来愈小，直至连一个黑点也不见，少年却还是未走，他的眼角眉梢皆是冰霜，时间就好似在此处停止了，寂寂雪地，唯有被倒地少年激起的飞鸟，凄声而叫。

但这一切，白山君却是再也不可知了。

她站在法阵中央，看着周遭景色逐渐消失，唯独那东方天空那颗商星还熠熠生辉，蓦的想到，若在天空上能远远相望也是好的。

但她又想起，参星确实在黄昏时分才出现，如今哪里看的到呢。

原是人生不相见，动如参与商。